神 的 建 造 

壹、写在前面的话
  一、神拣选人的目的
  二、当前中国教会的情况
  三、当代教会的使命
  四、如何带领群羊走主的道路

贰、认识神的建造
  一、我们就是神的工作
  二、懂得生命的规律
  三、持守十字架的原则
  四、生命经历的印证
  五、神建造的简介

参、神的五次建造
  一、方舟的建造
  (一)神借挪亚建造方舟的前因
   1.神的计划与智慧
   2.人性的软弱与神的拯救
   3.生命更新的路径
   4.认识生命的真价值

  (二)什么样的人才配主使用
   1.神寻找谦卑的服事者
   2.神寻找顺服的福音使者
   3.爱神是被神验中的主因
   4.有生命之光,跟上时代步伐

  (三)神为何拣选挪亚造方舟
   1.作一个“惟有”的人
   2.是个义人
   3.是当时代的完全人
   4.是与神同行的人
   5.活在“约”里面
   6.预备食物

  二、会幕的建造
  (一)建造会幕之人的资格
   1.当有依靠神的决志
   2.持守神子民的身份
   3.接受神的造就
   4.有异象的启示

  (二)建造会幕的重要性
  (三)建造会幕的过程及意义
   1.祭坛
   2.洗濯盆
   3.圣所
   4.至圣所

  三、圣殿的建造
  (一)建殿是人爱神的高度表现
  (二)建殿是神许可的旨意
  (三)甘心乐意为建殿预备材料
  (四)大卫不能建造圣殿
  (五)建殿的实行
   1.需要智慧
   2.没有铁器的声音
   3.有神的启示

  (六)圣殿的预表
   1.预表基督
   2.预表教会

  四、教会的建造
  (一)教会的预表
  (二)教会的根基
  (三)教会的地位
  (四)教会建造的原则
   1.以生命为基础
   2.恩赐的服事
   3.福音的开拓

  五、圣城的建造
  (一)圣城是神经营建造的
  (二)圣城是神建造教会的结晶
  (三)神和羔羊就是神的殿
  (四)生命进入圣城的地步

参、神的五次建造

二、会幕的建造

  (一)建造会幕之人的资格

  2.持守神子民的身份读经:出2章神的仆人摩西被神使用,是举世共知的。摩西为什么被神使用?不只他本身有一些条件被神验中了,还有一个更大的原因,不在摩西本人,是在他的父母身上。经文头一节就告诉我们说:“有一个利未家的人,娶了一个利未女子为妻。”(出2:1)

  这句话简单吗?我们若思想一下当时的背景,就可想而知了。第一章清楚告诉我们,埃及王法老下令全国,凡是以色列人的男孩子全被收生婆治死,否则就被扔到水里淹死,女孩子可以存活。在这种情形下摩西出生了,这是个平常的时候吗?何等艰难、危险!神若使用一个人,决不是让他在风平浪静、一帆风顺的时候出现在人群中,总是把他摆在大风大浪中接受造就。而这些风浪,在人看,好像死亡的阴影经常笼罩在一个被神拣选的人身上,随时都有覆灭的可能。但是感谢神!就在这个最没有倚靠、没有指望的小船在汪洋大海上漂泊的时候,反而被神保守、驾驶了。

  每一个被神拣选的人,生命的发展史都是这样。因此,我们若真的被神拣选、验中了,不管从前、现在、将来,都要做好准备,生命是在汪洋大海之中,在千层浪万股风的情况下往前开拓的。没有这些风浪,在我们身上显不出神的作为来。在这种情况下,一股浪又一股浪使我们惊心动魄,叫我们看见神的大能,认识我们的神,他把我们的船驶向前方。

  我们应该怎么认识?不是单在环境中,神平息风浪时承认祂是真活神。主要我们在生命中承认说:我的生命、年日是神给我留下来的,在神大能和恩典的眷顾之下,我今天还能够活在人群中,这不是我的命大、家庭身世强、经济丰富、政治地位高、学问深,而是有天意,有人以外的力量,把我的生命保守下来,我活着是神的恩典、是神迹。这样,我们的心才会伏在神面前,对神的信心更坚固,这样神才能在我们身上工作。心志一坚定,神才愿意在我们身上彰显祂的荣耀和大能,叫别人看见我是被神拣选、使用的。

  摩西被神拣选、重用有一个条件,就是他的父母。他的父亲是利未人,利未人的职分就是事奉神,除了事奉神以外,没有别的职业;但是,他住在埃及地能事奉神吗?埃及人恨他们,不准他们筑坛献祭。当时的社会影响着他们:利未人,放弃你们的信仰,投降埃及人吧!你和我们通婚,这样,你是半个埃及人,生了孩子以后,可以有后代继续传承下去。这样的试探很多,你要娶一个以色列人,难处大得很!面临着绝代的危险。你还梦想娶一个利未女子,同心合意事奉神,这太冒险了!然而这个利未人,竟然不顾环境的恶劣,要娶一个利未女子,与一个同信仰、同人生观的女子组织家庭。摩西的父亲对耶和华的信仰何等坚贞,并且实行在生活中,他不但拣选希伯来人,还要拣选利未族的人;他成家的目的不是过太平日子、舒服日子,是为了见证神,保守他们的血统,是希伯来的血统,是神的选民。

  基督徒,特别是蒙召事奉神的人,这一步是最重要的一步。多少跟从主的人,因为这一步走错,他的事奉就到此为止。不但如此,他个人的私生活、属灵光景也都显不出见证来,甚至信仰也到此为止,把生命埋没了,何从谈到事奉神呢?尤其是一个蒙召被神分别出来的福音使者,对你的婚姻问题更不能随随便便采取决定,按着自己的意思、愿望、想法去找一个配偶、组织家庭。要明白家庭不是为我们的享受、我们的需要,而是为神的教会、福音的需要。天上的神要借着我们的小家庭来显出他的见证;他伟大的教会要借着我们的家庭显出真实的意义来;神的国度还要借着我们的小家庭往前推展,这真不是个小问题呀!

  我认识一位弟兄,他的父母都是认识神的,在解放以前被神重用,在南京市带领一个很蒙主祝福的教会。解放以后,他的父亲为主受苦,最后在监里为主殉道,他们弟兄姐妹七八个都漂泊在外,也受了许多苦难、磨练。他慢慢长大,在读书时被同学老师嘲笑。在谈到家庭历史时,有的同学说:“我的父亲是革命烈士。”“我的父亲是一个干部。”很光荣、很夸耀。

  当老师问他时,他不好意思讲,也不敢讲。回到家里(他的妈妈已经过世),问他姐姐:“今天老师问我这个问题,我不敢答复,我说我不知道,爸爸去世很早,姐姐你看我这样对不对呀!”他姐姐说:“弟弟呀!你这话答错了,你真不知道爸爸的事情吗?”“我知道一点。”“你知道一点要讲一点。”“我不敢讲啊!要讲的话,老师同学对我什么看法,那我就没有前途了。”她姐姐说:“什么是我们的前途呢?爸爸妈妈教导我们的话你不记得了吗?他是传道人,为主传福音救灵魂的人!你怎么以爸爸的职业为羞耻?你没有听过耶稣的故事吗?耶稣是我们的救主,我们家里有耶稣,蒙了多少恩典哪!弟弟你不要软弱,下次再问的话,就说爸爸是传耶稣的传道人,老师同学们可能讥笑你,但你不要怕。”

  他听姐姐的话,第二次上课时,老师又问他:“XXX,你爸爸是做什么的?问过家人没有?”他就说:“我问过我姐姐,爸爸是救人的传道人。”“传什么道啊?”“传耶稣基督救人的福音。”老师哈哈大笑,“你这个小迷信鬼,现在是什么时代,一脑子迷信,耶稣救人?救几个人哪?我们的革命成功了,把地主推翻,把官僚撵走,把帝国主义打跑,全国人民都得救了。你信耶稣怎么样呢?你们还是穷人,还救别人呢!”他不讲话了。同学们都笑话他:“迷信鬼!迷信鬼!”他认定姐姐的话是对的,回到家里后常常看圣经,有问题问姐姐,他姐姐给他不少帮助。

   在学校毕业后,因为他有信仰,不给他好工作,把他分配到玻璃厂当工人。那时不是机械化,都是人工,玻璃瓶子是靠口吹出来的。玻璃被烧化以后,拿个玻璃管子,沾一点玻璃液,用口用力吹,这是非常伤肺的。大小瓶子都靠吹,一天要吹多少个瓶子,不吹还不行。一年一年过去,直到二十八岁还找不到对象,只因为他信耶稣。跟个信耶稣的人结婚,在这个社会里没有前途,没有人尊重,说不定连工资也拿不到,恐怕饭也不够吃。他有口才、有学识,人品也很好,因为信仰的缘故,到了三十四五岁还没有对象。在当时的社会,不可能一个人这样的生活下去。

  有一天他到我家里去,对我说:“老弟兄!你看我怎么办?你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个姐妹,使我的生活不至于这样孤独,活得这样辛苦?”我说:“我很同情你,可惜我在城市里工作不多,认识城市的姐妹也不多,我考虑她们不会选择你,她们虽是基督徒,但是看到你工作卑微、劳苦,代价太低,又没有社会地位,恐怕她们顾虑很大;如果你喜欢,在农村里给你介绍个姐妹的话,或者我还能有办法。”他一听,就说:“老弟兄,这很困难哪!农村和城市差别很大,第一,农村的户口不可能迁到城市;第二,农村的姐妹除了种地、种田、种菜之外,没有任何前途,怎么办呢?”我说:“若是如此的话,只好为这事祷告吧!”当我为主被囚以后,就不知道他的情况了。

  我被释放以后,他来见我,他说:“你当时说,求主给我介绍一个农村姐妹,我还不大高兴。”我说:“现在怎么样啊!”他说:“现在我已经结婚,并且也有一个小女孩,今年五岁了。”“是农村姐妹吗?”“是农村姐妹。”“那你一定很愁苦、作难吧?她是个信的人,还是个外邦人?”“是个姐妹,非常爱主。”我说:“那更苦了!是农村户口,又是爱主的姐妹,那你日子怎么过呢?社会要歧视你们,不但你受歧视,连累姐妹也受歧视,那你是怎么过来的?我看你长得又白又胖!你的日子并不难过。”他说:“感谢主,我的日子真好过,主的恩典真丰盛。”“你把过程给我谈谈,作个见证我听听,我好勉励其他弟兄姐妹。”

  他说:“你走了以后半年,我祷告说:‘主啊!我需要家庭,可是这么大个城市里,姐妹多得很!没有人愿意嫁给我,我的处境太难了!’有一天,来了一个肢体,谈到这个问题。那个肢体说:‘我认识一个在郊县的菜农姐妹,她现在还没有结婚成家,不过比你小七八岁,你愿不愿意和她谈一谈?’”

  弟兄说:“我是没有意见,姐妹愿不愿意呢?比我小不说,我是个工人,工资不高,结婚以后怎么生活?我到农村去不可能,她到城市来也不可能。”这个老姐妹说:“弟兄!你不要讲这不可能,那不可能,神是全能的,你先祷告,如果有主的话临到你,你顺服主,主会负你的责任,苦也好、不苦也好,有主同在都是好的。”他很听老姐妹的话,他说:“我一祷告,主就把话给我‘她是我给你预备的配偶。’”他就祷告说:“主啊!户口迁不过来怎么办呢?”主说:“没有户口就不能成配偶了吗?”“我两边跑,到礼拜天或放假了到姐妹家里去,要么姐妹不种田,到我家来住两天,这个家庭生活怎么过?两边挂心。”“你的心挂姐妹,姐妹的心挂着你,就不能过日子了?姐妹是我的孩子,你是我的孩子,你们在我里面见面还不可以吗?如果结了婚,一个礼拜见一次面,你就不爱姐妹,姐妹就不爱你了吗?你每天要为姐妹祷告吧?姐妹每时每刻挂念着弟兄!祷告我,叫我来看顾你,你想想看,我看顾你还没有姐妹看顾你好吗?”这一来,他开窍了:主啊!我顺服你的旨意,难就难吧!

  他说:“结婚以后,每礼拜六晚上到下班以后,我搭车过去,连夜赶到那边,礼拜天夜里再搭车回来,第二天要赶着上班,这样生活有三个多月。何时结束呢?不知道,但我顺服主,我们一个礼拜见一次面,第一件事不是问:‘姐妹你好吧!’‘弟兄你身体舒服吧!’姐妹有一个父亲,也很爱主。我半夜到家,洗好脸休息,天亮了,爸爸说:‘孩子,来!我们一同敬拜主,然后讨论家事。’就这样,我的灵性大得益处,这一个礼拜的劳苦,受的冤屈,到了姐妹那边,借着祷告,老父亲的劝勉,得力量、得安慰,工作做得更加好起来,这是神的安排。不在一起生活,对我帮助更大,更有力量,没有欲望和人的要求。”

  “哪晓得过了五个多月,忽然环境起了变化,姐妹的菜地被国家征收,那里要盖大工厂。当地的菜农提出要求,地给国家可以,我们不种菜也可以,我们吃什么?房子给国家办了工厂,我们住哪里?国家说:‘你们提出的要求尽量答复你们,你们对国家有贡献,国家可以给你们一个城市户口,叫你们找好的对象。’姐妹就说:‘我丈夫在市区,XX厂里。’‘那你有完全条件,给你一个城市户口,你到厂里去吧!’‘可是等我们有了户口,住在哪里呢?’政府说:‘那更容易,房子掌握在国家手里,按你的田地面积给你们分房子,两室也好、三室也好。’他们父女种一亩半的菜地,合算下来,应该得两套三室一厅的公房,六个大间,住不完。户口和房子都有了以后,她又说:‘没有工作怎么生活?’国家讲:‘更容易,你是哪个地区的,我们就指定哪个地区给你安排工作。你丈夫在玻璃厂里,我们通知玻璃厂厂长给你安排工作可以吧?’”

  “可是当时那里是个劳动工厂,都是男同志工作,是体力劳动,姐妹到厂里,厂长没办法安排,问姐妹:‘你会不会写写算算?’‘我文化不高,会计我不懂得,可是我愿意学,怎么样啊?’他说:‘可以,那你就学会计吧!’姐妹借着祷告,很短时间学得非常好,就担任了这个厂里的会计。过了不久,升到财物科长的位置,给工人发工资了。”

  主真祝福他们,两个人同心合意,每天晚上祷告,后来生个小女孩,房子住不了,岳父已被主接走,就把那一套房奉献给神,让弟兄姐妹去过教会生活、祷告交通。大概是一九七六年,到现在还有聚会。家里这个小女孩,我见到她时刚满五岁。一见人就问:“叔叔,你平安不平安?”“阿姨,你平安不平安?你要不平安,我求耶稣给你平安可以吧?”人都喜欢她。另外她把诗篇一百一十九篇能一字不漏的全背下来。见到人除了唱诗背圣经以外,没有别的话讲,真是一个荣耀主的小孩子。到现在她大概已经三十多岁,大学毕业,在哪里工作我不知道。

  这是我亲自看到的一个弟兄家庭的光景,他以事奉主为生活中心,尊主为大。主给我们的超过我们所想的,我们尊重主,主也尊重我们;我们藐视神,人要轻视我们。家庭是神赐给人的,但,是按着我们的拣选,还是按着神的旨意呢?照神旨意所安排的,你会看见,越过越蒙福,越过越显出神的荣耀来。不但我们有福,子女也蒙福了!

  我的婚姻是我爸爸祷告清楚的,姐妹一个字也不识,我对爸爸说:“毁掉吧!”爸爸说:“孩子,不要看外表,她能帮助你。”怎么帮助我不知道,但我接受爸爸的安排,在外表上受了一点难为。我给你们讲个笑话,我用耐心帮助她学算术,我说:“我们以后的生活,靠你来保管,多少钱买多少东西,怎么支配法,经济不能没有开支,你得有个计划。”她说:“我一个字也不会写。”我说:“我教你!”1到10个数学了三天还没学会。后来学会了,进十位、百位数吧!我说100划一个杠,两个圈。那105怎么写法?小孩们都会,我姐妹差不多学了一个礼拜还没有学会。若是写105的话,就先写100,再划个0,再加个5,这是多少?一万零五了!我说:“你错了,这叫100,你就加一个0,一个5就可以了。”她说:“那不是100,那是10,加个5是15个。”哎呀!气得我不得了,我说:“算了,你怎么这么笨呢!”

  在文化、生活上,的确很伤脑筋,主你怎么安排这样的姐妹呢?哪怕读个小学也可以。比方“马太福音”的马字,反来复去认不出来,“这是四个点,三个点不可以吗?”我说:“马有四条腿,当然有四个点。”“那怎么拐个弯弯呢?”“这是尾巴弯过来的!”哎呀!我真痛苦!我从四岁就读书,读到二十多岁,起码有十五、六年,姐妹没有读过一天书,我真感到难哪!一直埋怨爸爸:你怎么这么糊涂!给你儿子安排一个这样的妻子!神啊!你怎么这样苦待我?叫我怎么事奉你呀!我要当牧师,带领几千信徒,师娘一个字不识,这多丢脸呢!没有办法,就逼着我到神面前去了。

  在年轻时,两个人生活不能融洽,习惯不同;她习惯在农村生活,是贫穷的家庭。我买个包心菜让她炒,她说:“我们从小没有吃过炒的菜,菜还能炒着吃?”切得很碎,然后开水一煮放点盐、洒点油就吃了。

  有一次,别人送给我海蜇菜,有人可能没见过。是海水碰在一起碰得时间长了,成了一块好像活物叫“海母”的,很大,很清火的,好像肉一样。我家姐妹也没有吃过,脆得很!我拿回去,姐妹认为是肉,把它切切往锅里一放,加点水煮起来。煮过以后,掀开锅盖一看,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一锅水。她吓坏了:今天碰见了鬼,那么大一块肉放在锅里,怎么一烧没有了呢?对我说:“弟兄!你可不要怪罪我,我可没有偷吃肉啊!”我说:“怎么了?”“一块肉放锅里一煮,怎么会什么也没有了,成了一锅水?”

  后来给我海蜇的那个老姐妹到我家里,说:“海蜇头好不好吃呀?”“什么海蜇头?我们没有见过海蜇头什么样子。”“弟兄没有拿回来吗?你送给谁了?为什么不叫姐妹吃?”我说:“我拿回来了。”“那姐妹怎么说没看见呢?”又问姐妹,她说:“噢!那个东西,我不懂得,我在锅里一煮没有了。”“姐妹!不是那样吃法,是生吃的,洗干净以后,切碎,放点葱、姜,浇点醋,非常好吃。”

  我想:这日子怎么过法?将来我作大牧师,礼拜堂要盖起来,多阔气。人家说:一个师娘什么都不懂得,菜都不会炒,这不是很作难吗?我就拿着圣经,吃了早饭,有时不吃早饭,就到旷野去读主的话,心里没有家庭、没有姐妹。一天天,有时夜里不回家,住在海边,回去也没什么意思,我讲话她不懂,没有共同思想、共同语言、共同生活习惯。主啊!你怎么安排这情况?我也不回去了!

  有一天夜里,海边有堡垒,有海防前线,天气又冷,我就到堡垒里边去唱诗祷告。海边没有村庄,海潮落下去后,在黑漆漆的海边,一个巡逻兵走过来,听见碉堡里有人讲话,讲什么话他不懂得。我正祷告,他就把枪栓推上去,问:“我问里面是人是鬼?是鬼你走开,是人我要开枪了。”我说:“是人不是鬼!”“你出来!”我就站在门口。“你是干什么的?”我说:“我是信耶稣的,”“什么耶稣不耶稣的,半夜里在这碉堡里叫什么?你不是人是鬼!”我说:“我是人,你看看!”我往前走,他一看我往前走,他真害怕,拿着枪往后退起来。“你不能走,不能走!”“我非到你跟前叫你看看我是人,不是鬼。”“你是鬼,不是人!”他把枪一背,跑了起来,“你是鬼,你不要找我,我没有犯法,没有欺负老百姓,不要找我……”他跑掉了。

  回到家里,我把这情况告诉姐妹,她笑了:“你怎么夜里不回来呢?”慢慢地,搓搓磨磨,不能不给她说话,不能不在一起吃饭吧?不能不在一起交通、祷告吧?哦!我骄傲、自义的心慢慢放下来。从生活里发现,姐妹的平素生活比我属灵得多。邻居的小孩子到家里来,没有礼貌、没有规矩,吵闹、乱摔东西,我忍受不下去,姐妹从来不发脾气,抱着小孩子哄他,给他一块馒头吃,还给他讲耶稣的故事。她十几岁都没离开过妈妈,结婚后,我父亲把她送到我跟前。她想妈妈,见不到时,把一个老年人领到家里来,当妈妈看待,非常亲她、帮助她,然后给她传福音。老人说:“你这个年轻女子这么有爱心,这么关心我啊!”

  我搬到上海浦东住了一段时候,传福音没人相信。有一天,我在大桥上站着,我的房子在桥旁边。那边过来两个小孩,大概有十四五岁,是讨饭的。下午两三点,他们走过来,我有感动向他们传福音,我说:“两个小朋友,你们讨饭啊!”“讨饭又怎样啊?”“讨饱了没有?”“讨饱了又怎样啊!”“累不累?”“累又怎样啊!”“你真累的话,要不要到我家休息一会儿?”“你家在哪?”我说:“在桥底下,那边的房子就是。”他不相信,“走,我们看看去!”

  我领他们到了屋里,他们一看,把嘴一撇,“还不胜我们呢!一捆稻草,连个席子也没有。”起来走掉了。我说:“你们愿意,明天也可以来呀!”我以为他们不会来了,福音也没有传,人家看不起我,太穷了!房子是一位姐妹奉献的,将近六十个平方。第二天下午他们真来了,三个孩子一路来,往门口一站,说:“你不是说叫我们休息一会儿吗?我们来休息,怎么样?”我说:“你们来吧!”“我们带个小席来,昨天想睡觉,你这没有席子,还不胜我们呢!”到了屋里,我说:“你们睡吧!”

  第三天他们又来了,不是三个,五六个都来了,都是讨饭的小孩。到第四天,十多个都来了。开始时,他们是轮流休息,对我有防备,时间长了,对我渐渐放心了。我看时候已经成熟,就问他们,“你们听不听故事?”“你会讲故事?讲给我们听听,反正我们吃饱了。”一讲,他们愿意听,听得很在心。有的问:“耶稣能不能救我呀?耶稣肯不肯救我呀?我没有爸爸妈妈,他们都被水淹死了,所以我讨起饭来。”我把主安慰的话讲给他们。“耶稣怎能救我呢?”“你祷告。”他们也跪下来祷告:“耶稣啊!救救我!救救我!”我说:“你认罪!”他们就认起罪来。真是圣灵动工,把他们都得着了。

  从此,每天下午都有十几个讨饭的人到我家里去,坐的坐、躺的躺。我就教他们唱诗歌,他们也唱,也听故事,不听就睡觉,我也不勉强他们。天长日久,名誉出去了,“这不是洋学生,不是传教士,是叫化头头,这洋学生别的不会干,就会拉拢叫化子。”这就成了叫化党。头头也好,尾巴也好,福音从此传了出去,最后他们都信了主。

  有一家是山东人,一家七口人,因水灾出来讨饭,后来信了主。有个九岁的小女孩,每天讨饭回去都说:“叔叔啊!我这油条人家吃了一半给我,我把咬过的剪掉,这一半没有咬的给你吃吧!这个丸子咬了一口,我把咬的地方吃掉,没咬的一半给你吃吧!”讨饭的人把我养活起来,这是个小问题,福音传出去了。

  如果姐妹是个有文化的人,她肯不肯接纳这些讨饭的孩子?她不但有讨厌、不撵他们,还帮助我接待他们。有身体弱的,她给他们烧点水喝喝,为他们祷告,没有药给他们吃,劝他们祷告耶稣。有一个孩子失去了父母,她待他像自己的孩子一样,安慰、帮助他们。这样把福音传出去了,不是空讲理论,而是凭着生命、生活的表现把他们挽回过来。

  我传福音的第一步,是从讨饭的人身上走出来的。这一家七口人都得救了,住在碉堡里,在碉堡里擘饼聚会,那个滋味真是好。一到擘饼聚会,有时是大半夜,有时是一整夜,不知不觉天亮了。就六七个人,唱诗祷告赞美主,我真羡慕那个教会!到收麦的时候,他们都回去收麦子,以后再没有碰见他们。过了几年,我离开了那个地方。我相信他们会被主保守,把福音种子带回去。

  慢慢地,我那骄傲、发狂的心降低下来。主叫我明白,主安排的姐妹真是好!

  她生活的表现比我讲的福音功效大得多。特别是老年人,没有一个因我讲道信耶稣的。耶稣是好,不愿意相信。因着姐妹的爱心服事、看顾安慰,信了一个又一个。信了以后,一生不离开主,忠诚地听主的话,是教会里最好的肢体,别的不会,就是会祷告,后来教会的复兴,不能说与他们没有关系。

  还有一个更大的工作,是姐妹做成的,当地在马路边有一个卖布的妇女,有四十几岁,在当地居委会里面做主任工作。她是外地漂流去的,参加了政治工作。但是她跟别人不一样,我家姐妹碰见她,她说:“你要买布吧?”姐妹说:“我没有钱买布。”“你是作什么的呀?”“我是信耶稣的。”“在哪里住?”“在那个新房子里住。”“哦!那个洋学生是你什么人?”“是我的丈夫。”“他是个洋学生,怎么不去干工作啊?出门时西装笔挺的,是做什么的?”“他是传耶稣的。”这个妇女受感动了。“我晚上看看你们去!”

  她来了,一谈才知道,这个姐妹是终身奉献的,二十一岁去读神学,是中国第一个女子神学院第一批毕业生。毕业以后,就在江苏省淮阴作传道人,淮阴是周恩来的家乡,她的婶婶在当地教会里是一个执事。这个姐妹神学毕业后,就分到那个地方,和这个老人在一起,负责建立教会传福音。当时还有外国人在那里。苏北这个地方是先解放的。解放后,教会受迫害,这个老姐妹没有受到迫害,她有背景,对她很优待。这个小姐妹跟在老姐妹旁边受了不少保护。但全国要解放,老姐妹说:“孩子!你不要在我身边了,你赶快往大城市去,我晓得他们的政策。解放以后,对你们这些受过洋教和外国有关系的人不会放过的,对我还不能怎么样,但你恐怕要受限制了。”

  她离开老姐妹以后,就把信仰埋没了。神要用她,让她碰着我的姐妹,所以回转过来,把居委会主任辞掉,卖布就卖布,钱少就钱少。我们要她住在我们家里。后来她怕连累我们,就自己搭一个小木头房子,在马路边上住,但灵性借着我和姐妹祷告、交通复兴起来。这一复兴,可真是个大器皿,神重用的器皿!她后来不卖布了,卖饭。她卖的饭,又便宜又好吃,炒的菜也香,因此顾客很多,都到她那里吃饭,吃饭时她给他们传福音,许多人信了主。

  有个政治处的主任,听说这个卖饭又好又便宜的人是个信耶稣的人,就去看她。一看是个同乡,所以经常跟她谈话,对耶稣也有好感,但还是不相信。后来参加了我大年初一到初三的布道会悔改了。悔改以后,经常和那姐妹交通,问她,她就把真道教导他,真像那卖紫色布匹的吕底亚一样。以后这个政治处主任就坚定了信心,把工作辞掉,作劳动工人,成了教会的柱石。

  这个老姐妹灵性复兴起来,在教会里是个主要的工人。没有她,那个教会建立不起来!我只有热心、知识,没有爱心与耐心。她年龄大,经过失败软弱复兴后,更加爱主,无时无刻不传福音。去一个人吃饭,“你的饭这么好吃。”她就给他们讲起福音来。“你卖的饭这么便宜!”也给他讲起福音来。“今天我的钱不够了。”“不够就算了,下一次一起算。”穷人拉车的,钱很少,“来来来,买一碗饭。”“我没有钱”。“没钱我送给你。”挟一块肉就给他。“你为什么这样好?”她就借此传起福音来。她在生活中传福音,领人归主可真不少,人都佩服她,都因她受感动。“谁开饭店不赚钱哪?你还是外地人,漂流过来的,住这个小木房子,还要帮助我们,叫我们吃!”“不是我好,是耶稣好。”把福音见证出去了。

  教会建立不久,政治路线问题压力太大,国家强制我,不准我过到那边做传道工作。老姐妹就担起这个责任,天天晚上领弟兄姐妹查经、祷告、教唱诗,把根基扎下去。后来聚会的地方,家具都被没收了。天天晚上几十个人到其他地方照常聚会,这里三十个、五十个,那里六十个、七十个,根基牢固,道路清楚,不和世俗、政治掺杂,专心事奉主,主也祝福了那个教会。光她临终的见证,就说明了神祝福了她。

  一九八四年时,她已经八十四岁,我们已经离开那里,住在很远的地方,每礼拜去看她一次,她无儿无女,没有亲友。但弟兄姐妹爱心很大,整天在那里交通、祷告、服侍她。我家姐妹那天去看她,第二天要走,她说:“孩子,你不要走,今天晚上再陪我住一晚上,好不好?”我姐妹讲:“姑姑!你老人家待我好像待女儿一样,你放心吧?我陪你住三天,再住三天,我的孩们都大了,我不回去不要紧。”老姐妹说:“只要陪我住一个晚上就够了。”这天晚上,她和姐妹睡一个床,同心合意祷告后就休息了。到夜里三点半时,她把姐妹拍醒:“孩子,醒醒”。姐妹说:“姑姑!你要喝水?”“不要喝”。“有什么事?”“没有什么事,我给你讲,你给弟兄讲,叫弟兄要忠心地跟从主、爱主到底。”“姑姑!你讲这话什么意思?”“我先到天家等你们,你好好和弟兄同心合意事奉主,任何难处你们要同心。”说完话,眼睛一闭,走了。

  我姐妹又感谢主、又着急,把周围的弟兄姐妹喊醒。第二天也带信给我,我就去了。弟兄姐妹站了满满一屋子,有的哭、有的祷告。我说:“弟兄姐妹,都不要哭、不要伤心,神的使女是平安的去了,没有痛苦、没有生病,她工作的果子在你们中间,因为她结的果子应当欢喜快乐、赞美主,我们唱诗赞美神吧!”

  这边唱诗,那边联系火葬厂。殡仪馆里要来车子接,把尸体拉去火葬。她的家离马路边还有一段路,车子开不进来,因为是在小巷子内,必须用担架抬到车上去。弟兄们有感动说:不要外邦人来碰我们老使女的身体,我们弟兄五六个,还有那位政治处的主任,从她的房间里给她穿好白衣服,盖上白被单,十字架的符号都摆好,六个弟兄就托着,把老姐妹从住宅地方抬出来,走过几十米远的小巷子,一直送到灵车里。这一送不得了,惊动了整个周围的人。“老太太真有福了!没有家庭、没有儿女,但是临终以后,比有儿女的还好。你看!这六个人都不是一般人士,都成她儿子了,这样孝顺啊!六个儿子抬着老人家的尸体,往灵车上送。”

  开灵车的人非常恭敬,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当时是一九八四年,还没有开放,火葬厂里有政府的命令,不准做宗教仪式。在礼拜堂里可以做宗教仪式,礼拜堂外不准做,火葬厂里更不准。路很远,租了三部大客车,坐得满满的,唱着诗,把老姐妹送到火葬厂。火葬厂里的人一看,三部卡车,这么多人,灵车上面坐的都是些干部,不知什么情况,马上打开大门,欢迎我们进去,将最大的厅租给我们开追悼会,唱诗、祷告、赞美,没有任何人干涉。

  隔壁有个工厂的厂长也去世了,有七八十个工人,还有书记在开追悼会,我们这边正唱诗、祷告、赞美神的时候,那边有一个妇女跑过来,跪到我们跟前,“求求你,求求你。”“什么事情?”“我是信耶稣的。”我说:“那很好。”“我爸爸没有信耶稣,他现在去世了,他的灵魂要下地狱,你去祷告祷告,把我爸爸从地狱里拉上来吧!”我说:“姐妹!这个没有办法,有圣经真理,他活着没有信耶稣,死了以后,从地狱里拉不上来啊!”她说:“那还有亲属们,还有厂里的工人们,都没有信耶稣,他们还在伤心,可怜得很!你看你们信主多么好,没有哀哭的,唱歌赞美神,我也信耶稣,你们好不好少唱一会儿,到我们那边传传福音?”

  我还没有信心,厂里书记正在致悼词,怎么传福音呢?因她的迫切要求,我就和她去吧!我说:“找一位弟兄!你会说本地话,我们一同去。”这个姐妹跑到那边对书记讲:“书记、书记!快把悼词收起来,神的仆人来给你们传福音!爸爸是不能出地狱了,你们还在地狱门口,快听听福音。”这个书记感到莫名其妙,把悼词一叠,往口袋一装,立正站好。姐妹说:“弟兄传福音了,你们都要静静听。”听完以后,我们问:“谁愿意信耶稣,举手!”当时三十六个人包括书记在内说:“我要信耶稣!”这是老姐妹的功劳,临终还带三十六个灵魂归主。

  开完追悼会,就把尸体送去火化,当我们要出大门时,这个殡仪馆的负责人来,说:“哪个大干部的家属来这么多人送殡?”有人说:“不是大干部,是信耶稣的老太太。”“怎么在这里做宗教仪式?这是不许可的,谁把他们放进来的?”“人家开完了,已经要走了。”他看看没有办法,也不再追究了。

  一个真正爱主的老年人,临终时真是有福。我见这样的情况很多,包括我的父母亲在内(我的继母),那真是荣耀!

  主安排的家庭就是好,没有姐妹的代祷,我不能这样在各地事奉主。在苦难中,没有她的代祷,我走不过来;多次的危险、试探,没有姐妹为我解围,我就胜不过这些试探。我们要顺服神的旨意,神绝不会让我们吃亏的。一个事奉神的家庭何等重要!千万不要凭着外貌来拣选,更不能凭家庭、社会、物质条件来拣选;清楚神旨意后,你放心吧!神不会亏待你、不会捉弄你,祂必要在你家里赐福与你。赐福是个小问题,祂要借着我们的家庭彰显祂的荣耀,做成祂的工作。

  过去上海有个大教会,是很出名的,有好几千信徒,负责的牧师是个很属灵的弟兄,的确有奋兴的恩赐,他从北方来。这个牧师恩赐不太大,为什么被神重用呢?首先他的家先蒙神祝福了。他没有读过神学,初小程度,后来家里贫穷失学了,信了主。主使用他是在结婚之后。他开始的情况是这样:

  一个姐妹神学毕业后,成绩很好,在一个家庭教会中学习服事,有一位老姐妹帮助她。她很年轻,才二十岁,很有讲道恩赐。有一天老姐妹问她:“姐妹呀!你有没有独身的恩赐?”她说:“主没有给我话语。”“如果没有独身的恩赐,我给你出个主意,哪个弟兄合适的话,你们配合在一起事奉主,你有什么要求讲讲看,我注意一下。”她说:“我没有任何要求,只要是个爱主的弟兄!挚诚、忠心地爱主就可以了。”老姐妹说:“真的吗?”“真的!”“好!我为你感谢主。另外你自己要祷告。”

  过了一段时候,老姐妹找着一个弟兄!年龄比她大一两岁,很合适。有一天,小姐妹到老姐妹家去,老姐妹说:“姐妹呀!弟兄我给你问好了,叫你们见见面、交通交通,你看是不是神的旨意?”姐妹说:“弟兄什么样?”“你不要管什么样。”“什么文化程度?”“你不要问什么文化程度。就照你所说的条件:忠诚爱主、专心爱主。”姐妹说:“那我就放心了,你叫弟兄来,我们谈谈话吧!”“决定好了吗?”“决定好了”。“不讲其它条件吗?”“不讲其它条件”。

  老姐妹把内室的门一开,“弟兄你出来吧!姐妹和你见面。”弟兄从里间出来,姐妹一看把头低下来,把鼻子捂住了。老姐妹说:“姐妹!这是给你安排的好弟兄!你们谈谈话。”半天姐妹不谈一句话,弟兄也没有话讲,坐了半个小时,“老姐妹呀!我出去一下。”干什么呢?找地方哭去了,哭了一会儿才回来。

  弟兄看姐妹这样,不愿难为姐妹,就说:“老姐妹,我先回去吧!看样子姐妹不肯答应。”为什么呢?这个弟兄一出来,比姐妹低半头,这是第一;第二,一看面孔有几个麻子;第三,不知道弟兄那天是伤风还是感冒,鼻涕流得一塌糊涂。不讲文化程度,不讲灵性,一看这个外貌,她把鼻子捂住、头低下来,出去哭了。“主啊!我要求弟兄爱主不错,不能到这个地步,太难了呀!怎么见人哪!比我还低,满脸还有麻子,还流着鼻涕,我能带去事奉主吗?看样子他也不会讲道。”所以不想答应。

  弟兄走了,老姐妹说:“姐妹!我看你不愿意答应。”“不是我不答应,太难了!稍微好一点,我也能答应,你看看这个样子,和我怎么相配呀!我不是个美丽佳人,也是一般中上等人吧!往人前一站的话,像个传道人。你看弟兄!比我矮,又有麻子,又鼻涕拉洒的,怎么和我一起作同工啊!”老姐妹说:“你不要讲那么多条件,我证明他爱主、真诚爱主。流鼻涕是伤风感冒的缘故;麻子不是他自己做出来的,有麻子就不能被主使用了吗?”“老姐妹,太难了!”“不难的话,就不叫你顺服了!”

  经过好几次的交通谈话,姐妹祷告,有主的话临到她。她说:“主啊!你的话是不错的,这话我太难遵行了。”主说:“你难我不难,我看你顺服不顺服,你肯顺服时,一切难处都会改变的。”后来姐妹就顺服主,接受下来。两个人成了家。开始时,出门两个人不在一起走路,“弟兄!你先走,我后走!”再不然的话,“我先走,你跟我远一点,不要离我太近!”怕丢她的面子。时间长了,别人认出他们是夫妻二人,只好慢慢学功课。过了十几年,老姐妹也把他们忘了。他们就在其它地方传起道来。

  十多年以后,有一天,老姐妹家门口来了一部小包车。弟兄穿着西装,姐妹穿着旗袍来叩老姐妹的门。老姐妹从楼上看看不认识,开门看看还是不认得。这个弟兄长得又白又胖的,麻子已经显不出来了,西装笔挺的,还拎个皮包;姐妹,好像见过面,不太熟悉,就问:“你们找谁呀!”

  “老奶奶,我们找你。”

  “你们怎么认识我呢?”

  “你忘记了吧,你是对我们帮助最多的老使女。”

  “在哪里帮助你们了?”

  “我们两个能成为夫妻就是你介绍的。”

  “哪一年啊?”“十多年了。”

  “哎呀!人完全变了,你们做什么事情?”

  “我弟兄是礼拜堂的牧师,是奋兴家,在各片领聚会。”

  老姐妹一听,问:“姐妹呀!弟兄跟着你难不难啊!”

  “哎呀!老姐妹,我的眼光太浅,凭着我的拣选,要拣选一个英俊的,满足我心意的弟兄。当时我看不起弟兄!可是弟兄真爱主;一祷告起来整夜祷告,读起圣经来,就不吃饭,把圣经背的特别熟。他有恩赐,各地方请他去领奋兴会,到哪里那里就复兴。”

  这是个真实的见证,这个老弟兄活到九十几岁,才被主接去。在文革时非常刚强,人都喊“打倒上帝,打倒耶稣!”他不喊;三天三夜斗争他,八十多岁,叫他跪在台子上。最后生了病,被主接走了。老姐妹是先去世的,非常荣耀主,他带的信徒很多,都离开礼拜堂在家庭聚会。

  有一次,杭州一个地方请我去交通,我上了火车,旁边坐着一个老太太,打扮很朴素,默默地坐着;可是我有一个感觉,这个老太太不是平常人,她有主的同在。她看看我,我看看她,没有讲话,就安静地坐着。下车以后,我到那个方向,她也到那个方向;她坐她的车,我坐我的车。到了聚会门口,我刚下车,她也到了。一看,我说:“老使女呀!我早看出你了。”“弟兄啊!我也早看出你了,你是事奉神的人。”

  后来一谈,我说:“你把事奉神的历史告诉我。”她就是那个牧师所培养出来的,忠心事奉神,到处为主作见证,今年已经八十多岁了。你看看,像这样家庭有没有价值?这样的婚姻有没有价值?工作的果效最真实、最荣耀。一个家庭路走对了,走正确了,你看见神的祝福何等大呀!这样见证太多,我遇见好些这样的家庭。我再讲一个见证,这位弟兄现在还在。有时候我们还见面,他给我看过病,他是福建人,十五岁蒙召,愿意事奉主,到西北边疆去传福音,文化只有初中程度。有个全市最著名的医生,很爱主,愿意栽培主内弟兄姐妹,特别弟兄们。我去报了名,想跟他学,可是我去的前五分钟,这位弟兄也去报名了。那位老医生对我说:“弟兄!你来晚了。这一批名额已满,不再收人了,你再忍耐等一年,明年再来,我把你收下来。”这个弟兄就去跟他学医生,我就没有去成。神拦阻我,因他对各人安排不同。那位弟兄学了医生,技术很好,在全医院里很出名。

  他到了三十六岁还没有配偶。他一面做医生,一面传福音。本来有些女护士想跟他一起事奉主,一看他那么爱主,还想到边疆传福音,追求属灵方面,感到麻烦,并且还得写检查、被批斗,所以一个个都离开他。

  有一天,他们医院有一个医生出差到北方哈尔滨市,回来以后对他说:“弟兄!我在哈尔滨遇见一个姐妹,只有母女两个,都很爱主,姐妹想到南方来找对象。她们的要求是:只要是一个爱主的人,会医生的技术就可以。”弟兄说:“这么远,她是北方人,我是南方人,生活习惯又不一样,她的什么情况我也不了解,我敢答应她吗?”那个医生说:“这样,你写信给她,她托我来找这样的弟兄,我看你最合适,情况我讲不清楚,你们通通信,联系联系可以吧?有机会见见面也可以呀!不是一步成功的嘛!现在不像过去,不见面,你们可以谈谈,不可以再说。”

  弟兄祷告以后,有感动,但还是不敢相信。从人方面说,母女两个人在哈尔滨要到南方来,肯定有问题,环境、生活都有困难。“若结了婚,把岳母带来,我要养活这个丈母娘了,我又不了解、不认识,这怎么能行?”他就写一封信说:“姐妹!听说你想到南方来找一个作医生的弟兄,我是个作医生的,但我的医术不好,文化只有初中程度,今年三十六岁,只有一个人,没有家庭,没有长辈,工资一个月只有五十六块钱,按目前生活水平讲,够一个人吃,若要养活两三个人根本不可能,你看我的条件合不合你的要求?”他的意思是要拒绝。

  没想到过了半个月有回信来,说:“弟兄!你的信我们看到了,你讲的那些条件,我们都没放在心上,我们祷告祷告,你是个爱主的弟兄,我们没什么意见,你不要顾虑那么多,到时候主会负责的,你寄个照片来,我们看看好不好?”他一想,我寄个好照片的话,恐怕她要答应我;寄个工作证上的照片,她看了肯定不答应,我也不叫她烦恼了!没想到不到二十天,又收到回信,说:“弟兄!你的信收到,照片也看到了,感谢主!我里面非常通,我们想来看看你好不好?”他一看,这个姐妹肯定有问题,到我这来,想利用我。他又写一封信,说:“你来可以,你得住旅店,我不能接待你,因为我住的是单人宿舍,吃饭的话,你得在旅社吃饭,我不起锅灶。在医院里买饭,我的工资不够,你把生活费带来,在旅舍住几天,我们见个面。”

  弟兄很冷淡,去信不到一个月,又回信来说:“弟兄!我们准备几月几号到上海来见你,告诉你哪一趟车,你在出站口接我们,你打个小旗子,把你的名字写上,等着我们见面。”弟兄一看,这个姐妹百分之百有问题,想逃避难处啊!来了再说。

  那一天车到时,弟兄去接姐妹,打个小旗,写上名字,站在出站口一直看。旅客都走完了,看不见有人和他打招呼。他说:上当了!她是拿我开玩笑的,不来也好,免得以后成家了,我更作难。正想回头走,忽然后面有一老一少搀着走过来。他回头一看,不会是她,完全不可能!因为这个姐妹从外貌上讲,可说是一品人才,这个老姐妹像贵妇人一样。不要做梦,我是配不上她的。正看时,两个人到了跟前,一看旗子,问:“这是你的名字吗?”他不敢答应,说:“你们找谁?”“就找这个人。”“我就是。”“我们一同走吧!我是她母亲,这是我女儿。”

  弟兄也不知讲什么话,低着头只管走。到站门口,想找两个三轮车。刚叫好三轮车,老姐妹讲话了:“你怎么找三轮车啊?你们上海没有小轿车,还没有出租车吗?”那是一九五四年,谁能坐起小轿车呀?弟兄一听,哎呀!还没见面,想问我要小汽车,口气这么大!这能过日子吗?他说:“汽车有的是,我租不起。”“你不要担心,找个小汽车来,不要你付车价,我们替你付。”弟兄半信半疑,这是头一次见面!口气这么大,要过日子的话,五十六块钱,一下子给我花完了。好!你要叫就叫吧!反正我不付,你付!

  小包车叫来了。她说:“弟兄!你们有没有搬运行李的大卡车?”“怎么样?”“我们把家搬过来了,不回哈尔滨了。”弟兄一听,上当了!第一次见面,把家就搬来了。我一个单人宿舍,铺一个床,一个小书桌,三个人怎么住?两个人也住不下啊!做事怎么这么冒失!肯定里头有文章,主啊,救我脱离这个试探!喊了个小四轮来。老姐妹说:“怎么喊个小四轮啊!没有大卡车呀?把小四轮退掉,换个大卡车,到行李处去搬行李去!”弟兄去后一看,光皮箱装了一大卡车,还有其它贵重东西,就到医院去了。好像做梦一样。看看老姐妹,样子有四五十岁,面容非常娇嫩,厚诚得很;小姐妹,我也配不上她。不信吧,是个事实;信,又信不下去。到医院门口下了车,不知道往哪里让,像傻子一样站在那里。

  医院的医生、护士都出来看,这个医生发财了!发福了!混了个天仙。老姐妹说:“你们有没有房子出租?”有人说:“对面那所公寓,四大间,正好别人刚搬走,到香港去了。租这房子,一个月八十六块。”老姐妹讲:“你不要担心,算我身上,房子租下来,把家具搬上去。”整个医院的人都来看,看什么?医生碰见天仙了!

  一谈话,母女两个敬虔爱主,真理清楚。一问家史,她的祖父是满清时贵州省的府台,就是省长;爸爸是国民党政府教育部副部长,其实是共产党的地下工作者,后来被国民党发现,把他杀害了,是个革命烈士。母女俩信了主,因她们有这个家史,又有学问,姐妹大学毕业,会弹琴,文才也好,人长得又美丽,因此,有很多部长的孩子整天找她,送礼物,请她吃饭、看戏,她因信主都拒绝了。他们还来麻烦她,所以她很痛苦,不愿意在那种环境里生活下去,要事奉主,不求世上的荣华富贵。那些人给她很多应许,保证结婚以后叫你信仰自由,决不妨碍你的信仰,很多承诺。

  她说:“主啊!我愿意离开这个环境到南方去,找一个爱主的弟兄,是作医生的就可以。”因为她妈妈身体不大好,女婿是医生的话,看病方便。不讲人品、地位、工资、文化,只要有向着主的心就满足了。“弟兄你不要顾虑,生活全包在我们身上,五十六块工资你自己用好了。”弟兄说:主啊!我哪里配呀!你这样爱我,我当怎样好好报答你的恩典?母女两个说:“第一,我们要事奉主,不管环境难不难,我们家是事奉神的家,有弟兄姐妹愿意来,我们要和他们一起事奉主。把我们所明白的真理告诉他们,你刚强壮胆站稳地位,把家打开事奉主吧!”

  从他们结婚以后几十年来,家庭聚会没有终止过。文革中他们照样暗暗事奉主。在他家里培养出多少基督徒!有的在单位,有的在其它地方事奉主。我认识不少弟兄姐妹是他们培养出来的。这位弟兄八十多岁,姐妹不到七十岁,从来没有发生过磨擦,同心合意事奉主。神给他们一个儿子,非常聪明;但是因为他们过分爱儿子。有一天,儿子在楼上玩,楼下一个小孩顽皮,打弹弓,不当心,把他儿子一只眼睛打瞎了,只有一只眼睛。他们说:“我们爱儿子过于爱主,你这样对付我们,是为了爱我们。”于是把儿子奉献给主,叫他在医院里做医生,带领青年团契。我从前去过,在石化总厂里,是最好的单位。我讲他们的光景可能还不到五分之一。

  一个人照神的旨意行,神会亏待他吗?从圣经看最大的工作是弟兄做的,最出名的先知撒母耳是谁培养起来的?不是他妈妈哈拿吗?小时在母亲跟前长大,断奶以后送到圣殿里。撒母耳的幼年我们都熟悉,并且很受感动。那么小的孩子,顶多三四岁,就到圣殿去,与父母一年只见一次面,他不哭不闹吗?怎么过日子?以利照顾他像自己的孩子一样吗?不是的,派他看圣殿的门。白天把门打开,晚上把门关起来,那是需要警醒的。他敬畏耶和华,忠心尽责。神重用撒母耳不错,但是他的根基是妈妈给他打好的。以利二子的恶行,撒母耳一点也没有受传染。他持守忠贞、圣洁事奉神,被神看中,把他兴起来,成为跨时代的工人,这是圣经里给我们的宝贵教训。

   我在为主受苦时,我姐妹经常去看我,送点药品、食品。她从来没有告诉我经历多少困难。等我出来以后,她给别人谈我才听见了。在一九六一年,生活最困难时,她得知我的消息,听说我得了浮肿病,肚子很大,已经走不动路,瘦得也利害,生命很危险!她自己还不够吃,把粮票节省下来,买点面粉炒炒,就成了炒面;还有这位作医生的弟兄,叫姐妹送点药品去。路这么远,下轮船还要跑许多路,步行要走两天。我的小女儿那时才一岁多,不能放在家里,只好背着食品,抱着孩子去看我。下了轮船要步行,背背歇歇,到晚上没地方住。人家问她:“你到哪里去?”“到劳改队。”人家害怕受牵连,不肯留她住。

  在村外一个草棚子,有个老先生在里面,给人家讲了很多好话,人家才把她留下来。老先生一夜不睡觉,给她看门,怕人来抢东西。第二天背着东西再走,正走时,忽然来了当地的两个人,她明白这是抢东西的。在旷野没有人搭救她们,她双手把包抱住,孩子往地上一放,“主啊!你保守东西!我们母女两个的命不要紧,只要弟兄能吃到东西我就安心了,但现在我送不到地方了,两个坏人要来抢东西,怎么办?”神真听祷告,那两个人离她不到二三十米时,从山窝里出来个解放军。一看是解放军,姐妹就喊:“解放军同志!救救我!”解放军听见了,把手枪拿出来,说:“你们两个干什么?”两个人不敢再往前走,说:“我们没事,想帮帮妇女的忙。”“你们再往前走一步,我开枪打死你们!”他们只好回头跑了。解放军说:“你是做什么的?”“我到劳改队去看我丈夫。”他很同情,“你赶快走,我在这儿等着你走得看不见了,我再离开。”

  她背着孩子,抱着包袱,那时她才三十一岁,跑得满头大汗,怕坏人追上来,绕过山角已经累得走不动了。天色已晚,到村里去又怕坏人抢。正巧那边过来一个小女孩,是种地回来的,十三四岁,背个小锄头。她说:“小妹妹!能不能帮帮我的忙啊?我真背不动了,你背包袱也可以,背孩子也可以,我会报答你,不会把你忘记的,我敢讲包里有吃的东西。”这个小孩子倒也受感动,一看我的小女儿长得又白又胖,“我抱孩子。”刚走过村庄,来了两三个本村的男人,想抢东西。他们掌握情况,到这里来的人都是往劳改队去的,必有吃的东西。如果是姐妹一个人的话,他们能放过她吗?

  两三个人把她们围住了,“包里什么东西?叫我们看看!”她只有祷告,那个小姑娘说:“我认识你们,人家是作难的人,我来帮她的忙,你们抢东西的话,我到前面村里告你们去,捉你们一家人,只要你们敢抢!”那三个人一看,“噢!你是X家小姑娘,你怎么帮她的忙呢?”“我就帮她的忙!”“抢过东西给你分一点。”“我不要你东西,你们敢动,我非到村里报告你们!”他们三个人一看不敢动手,“你这个小姑娘,管闲事管得宽,你肚子不饿吗?”走掉了。小女孩把姐妹送到劳改队的警卫线上,姐妹给她点饼、糖,她还向姐妹磕个头:“谢谢阿姨!”就走了。

  她到了劳改队说:“找我的弟兄!”队长一看名单,“到底是你丈夫,还是你的弟兄?”她说:“我们信耶稣的人,不喜欢叫丈夫,他是我的弟兄。”几句话把见证做出来了。队长给我说:“你妻子好得很哪!真像孟姜女一样,你看看,这么远跑来,还叫你是弟兄。”当时我很受感动。

  一九六一年6月15号那天,姐妹去看我。正碰见一个主任,是最反对神、憎恨基督徒的人。在他手下接见很麻烦,加上姐妹讲主里的话,他就更加讨厌。于是就预备在接见时找把柄,好狠狠整我一顿。他叫我们在广场上见面,不在办公室里,给她一把椅子坐下来,再把我叫去。

  她来以前,我偷偷写一封很长的信,想叫她带回去,是给我父亲写的,一方面安慰父母,一方面安慰弟兄姐妹,也把监里的情况讲了一些。可是怎么把信交给她呢?这是犯法的,我把信叠得很小,压在腰带里,把腰勒得很紧。那时穿的是单衣服,在接见以前就搜查一遍,身上没有信件、没有犯法东西才可以接见。但两个人站得距离很远,姐妹在那边,我在这边,干部在中间,两人只能见见,说两句简单的话罢了。

  当时主任不在场,藏在屋里从门缝看,故意要找我把柄。我以为干部不在跟前,就对姐妹说:“你往前走一走,我有东西要给你。”这句话被主任听见了,“啪嗒”把门打开说:“你搞什么东西?私传信件!”

  这次姐妹来,也有信件给我,所以他们就向她要:“信件拿出来!”正好姐妹真带一封信,就是那个和周恩来的婶婶同工的老姐妹写给我的信,从姐妹身上搜了出来,这是我以后才知道的。

   这个主任当时就喊:“把他拉回去!给我吊起来打!”“你有什么东西给家属?”但从我身上没有搜出来,因为是在腰带里束着,把我拖到宿舍里就捆起来,一面打一面把绳子往下拉。虽然他们打我,但我也不觉得疼,只是担心这个信会掉下来。如果掉下来就是大罪状,就可以判我死刑。他们一直往下拉绳子,我的脚就离了地。肚子若鼓不起来气,腰带一松,信就会掉下来,掉下来就麻烦了。可是神怜悯,正在脚离地时,忽然管生产的队长来了。他对我印象很好,一看把我吊起来,就问:“吊他干什么?把他放下来!”两个犯人讲:“主任让我们吊!”主任比队长大得多,一个主任管十个队长。

  当他讲话时,我的脚就挨着了地。队长问:“他犯了什么错,这样吊他?”“我们不晓得,主任让我们吊。”队长发起脾气来,说:“主任叫你吊,我就不叫你吊,你们不放,我吊你们。主任追究,我负责任。”犯人只好把我解开。队长说:“跟我到屋里来,因什么事吊你?”我说:“队长!我没有犯错误。”“那怎么吊你呢?”我说:“家属来接见时,带着吃的东西和药,主任不给我。”“就这个事吗?你早点告诉我,她给你送吃的东西,这合法律规定啊!应当给你吃,身体健康,好劳动改造嘛!”

  正谈时,主任来了,以为我被打得差不多了,好审问我,要我口供。一看,我在办公室里坐着,“老钱!怎么搞得呀?”队长说:“老黄!怎么搞得呀?”两个人争吵起来。“你给我调查,他有问题,就可以吊他!”“什么问题?”“现在还没查出来。”“你保证他没有问题吗?”队长说:“我保证他没问题,有问题我替他坐监,服刑也可以。”主任没办法,只好走开,这一场灾难免过去了。

  姐妹当时的情况我不晓得。过了多年以后,我回到家里,问到姐妹这些情况。她说:“那天他们从我身上搜出一封信来,是老姐妹写的,她用主的话安慰你。有句话写着:听说你们睡觉那个地方黄鼠狼多得很!”这个主任正是姓黄。

  他们想打我没有打成,就把气发在姐妹身上,将姐妹关禁闭四天,然后写上材料,派一个干部把她押送到上海,叫公安局判她的刑。判刑以后,让干部再送到他手下进行改造,以便狠狠地对付姐妹。姐妹被他们押到上海,送的东西也都被干部吃掉了。这一次她没有带孩子,我的父亲在家里。姐妹回去以后,父亲一看,有两个干部跟着,姐妹也不能讲什么,只说:“爸爸!现在我要去了,大女儿你带回家,小女儿还小,你不要带,带回去你养不了,你把她摆在马路边,写个条子,买块饼干,有好人愿意要的话把孩子拾去算了。爸爸你不要难过,孩子不会饿死的。”爸爸灵性真好呀!这个情况一般父亲会不哭吗?他一点没有伤心,说:“孩子!你放心吧!我很平安,你顺服好了。”两个干部说:“不能讲话,走!跟我们到派出所去!”姐妹跟他们去了。

  两个干部把材料递给派出所所长,“赶快在上面签字,我们把她带走!”一签字就等于承认他是有罪的、是犯法了,就可以带到劳改场去改造。可是,因他们催得急,这个所长是年轻人,脾气躁,“你们催那么急干什么?”“我们急着要走!”所长忽然摆起老资格,说:“人是我们上海人,我是所长,你们有什么权利干涉我的权利,她犯法由我们上海处理她,不用你们处理。我就是不签字,我要调查以后,有问题再处理她,用不着你们来管!”他们吵了起来。那两个人没有办法,只好走掉了。

  所长问姐妹:“这是怎么回事?”姐妹就诚诚实实把话讲出来。所长同情她:“你去以先,到我这儿来一下,我给你写个证明,不是很好吗?”但姐妹没把这封信讲出来。“你是一个没有文化的人,你一个人到劳改队去,那里复杂得很哪!这个时候,劳改队的干部,谁不好贪小便宜呢!你还有问题吗?”“没问题了!”“那你放心走吧!你还有老人、孩子在家里,你回家去好好地安慰老人家。”姐妹回到家里,父亲正在祷告,看见她回来,就说:“怎么样?”“感谢主,我平安地回来了!”爸爸说:“感谢主!主给我应许说:你不会遭遇难处的!”

  等我回来以后,她把过程告诉我,我能不受感动吗?我说:“姐妹!你比我强,我的家是你给我留下来的。”的确,若没有姐妹在我后边,我能自由出来传福音吗?神若不把我安排在那个城市里,换第二个城市,我的自由就要受限制,这是主的安排。直到现在,姐妹还是我的帮助。没有姐妹的帮助,我传不好道,道路走不好,摸不着生命的规律,生命也不会长进。借着姐妹的爱心、谦卑、顺服、虔诚,使我蒙了大恩典。

  这么多年我整天不在家,因我接触面广,弟兄姐妹常到我家去,白天、夜晚去的都有;外地去的有,国外去的也有。若是一个有文化的姐妹恐怕应付不了,但她从不发怨言。冬天有时一夜需要爬起来两三次,刚刚睡好,门铃一响,知道有弟兄姐妹来,就起来开门,把弟兄姐妹接到屋里来,烧水、洗脸、做饭,吃过就安排睡觉;刚刚躺下,门铃又响,再起来,重新烧水、洗脸、吃饭,安排休息;天还没亮,还有弟兄姐妹来。一夜两三次,多的时候有七、八次,但她没有发过怨言,都欢欢喜喜地接待,不但我能为她作见证,神也能为她作见证。

  还有些农村的弟兄姐妹去,礼貌、见识差一点。比方说马桶,一个月需要修两三次,农村的弟兄姐妹不会用,多次把马桶弄坏,她也没有发过牢骚。孩子们有点生气,她就对孩子说:“为着主的缘故劳苦一点,主会记念你的。”她就是这样一直做着补破口的工作。

  什么叫好的家庭?什么叫彼此相爱?是不是两个人能谈得来,痛痛快快地吃一点,出去玩玩、看看,小家庭布置得豪华一点、舒服一点?这是享受、是见证吗?一个福音化家庭,不是不应该有这些,但是家庭要把主见证出去,不是为我们的享受、需要,乃是主的见证。你若不认识真理,就会有许多怨言,可能忧虑自己年龄大,主也没有给我安排家庭;没有弟兄、姐妹服事,真是苦!软弱时可能会越轨,甚至找不信的人,这样一倒下去,再起来就不容易了。

  总的意思说:作为一个基督徒,家庭何等重要啊!青年的福音使者,你在走入家庭时,要祷告清楚啊!有家庭,这不是犯罪、蒙羞,是神安排的。你进入家庭以后,神要借着家庭作更大的工作。你的家庭也不是你的,是神的。你想想看,多荣耀啊!神的家神能不负责任吗?无论从哪方面都有丰富的恩典要流出去的!

  我讲这么多见证是什么意思?敬畏神的家庭开始时是有困难,当神的旨意清楚后,就顺服吧!不要讲物质、人事条件,不要讲经济、文化、品貌条件。第一个条件,我是神的人,神安排的都是好的。

  一个利未人娶了一个利未女子是小事情吗?摩西被神使用,有他的父母奠定了信仰的根基。因此说,我们有家庭的弟兄姐妹,神把儿女给我们,我们当怎么教育他?万万不能忽略掉这一环,像以利那样,纵容孩子犯罪做恶,最后被神弃绝,自己也落到可悲地步,真是可惜!

  有一天,我儿子对我说:“爸爸,陪我出去走马路好不好?我有话给你讲。”我们出去后,他说:“爸爸!昨天我犯了一个错误。”“什么错误?”“我没有给妈妈讲,我从妈妈的橱柜上拿了两毛钱。”“你不应该拿妈妈的钱,妈妈的经济那么困难,两毛钱买菜可以吃两天的。”“爸爸!本来我也不想那样做,只是我不得已啊!”原来他是为了应付同学们把钱花掉了。

  他这一讲,我很受感动,我说:“孩子,你知道你是天父的孩子,你怕天父伤心,天父会赦免你的罪,你有需要告诉爸爸,爸爸会尽一切力量给你解决。”从那天起,我知道他里面已经有天父的根基,我为他放心,他不会学坏,不会被社会潮流所影响,因为他知道自己是天父的孩子。

  我从被囚之地到家的第一天,穿着破棉袄,拿着破行李,要进门时,他用两手一拦,不准我进去,说:“你这个乡下人,到我家干什么?你是讨饭的。”我说:“这是我的家。”“不是你的家。”他哭着喊妈妈!妈妈出来一看,“孩子啊!这是你爸爸!”他马上转过来抱住我的腿:“爸爸回来了!”很高兴,拉我到椅子上坐下来。我触景生情,流泪了。没想到,当我流泪伤心的时候,他到我跟前,拿毛巾给我擦眼泪,“爸爸,你不应当伤心,我们为你祷告好几年了,神叫你平安地回来,我们应当感谢赞美主,谢谢天父的恩典,你怎么伤心难过呢!”几句话把我的心打动了,孩子讲这几句话,我心满足了。

  当时他才八岁,谁给他的教育?是神借着妈妈的教育。现在,他也愿意坐监传福音,这不是我的功劳,是因为根基扎下去了。他在外边学习,外边的同工要留他,他不愿意在外边,要到国内来传福音。按父母肉身的感觉,也不愿意叫他回来。因为有难处的话,关上十天半月,再把你驱逐出境。若是再回来,遇见难处,可不是三年五年的光阴,就要在里边尝铁窗风味了。

  他说:“爸!妈!不要再劝我。第一,我的呼召清楚;第二,我的心志已立定:就是我下了飞机或火车,临时戴着手铐,我也要回来向同胞传福音。”我听见这话,就说:“主啊!我错了,我有人情、有肉体感觉,把你忽略了。我不能再干涉孩子的行动,他回来就回来吧!他传福音有难处,在你手里。”他有这个心志,是跟谁学来的?我在家时间很少,是他小时候从妈妈那里得着了帮助、栽培和教育。

  我认识一个弟兄,是个作医生的,他们一家三代敬畏主。爸爸是传福音的,首先到主那里去了,妈妈很爱主。弟兄后来做了医生,也很爱主,女儿是传福音的,呼召到国外去了。他有两个儿子,解放时,一个十五岁,一个十六岁。老祖母祷告以后,有感动说:要把两个孙子送出去。“国外没有亲戚、朋友,怎么送?”“打发出去好了。”

  他听妈妈的话,把他儿子找来,说:“孩子们!奶奶祷告主,里面有感动,叫你们出去。”“往哪去啊?”“不知道往哪去,反正你们出去好了。现在不是办护照的时候,你们到香港去也可以。我没钱给你们,只有和你妈妈结婚时,她的一只戒指,我的一只戒指,都送给你们两个,是你们唯一的生活费,你们明天走吧!我把你们交给神,神会看顾你们的。你们从小认识了神,有主的生命在你们里边,主会保守、引导你们的。”两个孩子就这样走了。

  到香港后一个人也不认识,就在饭店打工,扫地、洗碗,还不能长期住。后来到船上做佣人,给船老板做事,这样把他们带到美国去了。上了岸到哪里去呢?话也不会讲,不过十七八岁,他们就住在马路边,像讨饭的一样。但是他们没有讨饭,因为那里的垃圾堆里有很多过期的面包和罐头,人家的生活条件好,甚至整箱的都扔出去。到礼拜六下午,面包卖半价,没人买,就扔掉;罐头一过期就扔掉,他们就拿来当饭吃。光这样不行呀!他们就祷告,最后想办法,把面包和罐头拿来,再从旁边支一个锅,弄点油,把它加工成点心,在马路边卖。美国人不懂这一套,不会油炸,问:这是什么东西?一尝好吃,就拿钱买。一天天下去,生活有了倚靠,赚点钱就开始去读书。

  十几年和家里不通消息。他的父母亲我认识,他们不挂念孩子。直到一九八零年开放时,大儿子回来了。不是为了看父母,是国家邀请他来讲学,是个科学家,他是李政道研究室里的研究员(第一个回国讲学的科学家),李政道把他带回来,在北京讲学。讲完学以后,他就对北京政府说:“我还有父母在国内。”“在哪里住?”他说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事情。政府一打听,他的父母早已被打倒,因为是基督徒,又是有权威的医生,还是个主任。

  文革以后,在医院里扫地、倒痰盂、扫厕所,不叫他看病,因为你是个牛鬼蛇神,出门上班不能骑车子,要跑路。跑多少路呢?每天上班跑两个小时的路,还比别人多干几小时的活再回来,地不扫干净不能走。这个医生家里房子很好,也被充公了。一家六口人,祖母还在,住在一个十二平方的房子里,不但睡觉、吃饭,连厕所都在一个房间里。他爸爸欢欢喜喜的,从来不难过,上班时一路上唱着歌。政府一听这个情况,马上打电话到市政府:紧急平反,把房子还给他!三天工夫腾出来,油漆工连夜干,敲锣打鼓把他们接回去。刚安排不到两天,他的大儿子回去,听到这个情况,就提出把父母带到美国去,政府不能不答应。

  离别前一天晚上,我们送他父母,开一个告别会。弟兄姐妹很多,我也在场。他大儿子作见证,讲了许多事,有一件事我很受感动。他说:“弟兄姐妹!我讲一句话你们相信不相信?从我们离开父母到现在,我当了科学家,弟弟当了院长,几十年来,美国电影院没有去过,跳舞厅看也没看过。天天有时间就是读圣经、敬拜神,神给我们开出路,功课好,奖学金越来越多。”真是不敢想象。

  后来我一打听,果然不错,科学家是美国第一流职业啊!他说:“我们能到这个地步,不是我们的本事,我们的聪明、智慧,我们敬畏神,神带领我们到这个地步。”后来把他姐姐、妹妹、妹夫都接到美国去了。他们到美国后照样敬畏神,经常回到国内来,到农村看望教会。这么好、这么敬畏神的家庭,从什么地方来呀?从父母而来,他们把孩子从小就带到神的面前。箴言书说:“教养孩童,使他走当行的道,就是到老也不偏离。”(箴22:6)这话是真实的。

  做父母的弟兄姐妹,我劝你们要用主的话带领、教养孩子。光有话还不行,还要有生活行为,叫孩子佩服你的信仰、你的敬虔生活,这个比你教训的话更起作用。

  我在家时,我儿子跟我一起睡觉,因我家的床铺不够,地方小。妈妈和他姐姐在床上睡,我们在地上睡。有一天晚上,我起来祷告,怕影响他,我到另一边祷告。他睡醒了一摸,摸不到爸爸。他没有喊爸爸,翻身坐起来,“耶稣啊!不要把我丢下,你把我提走吧!”我说:“孩子!你讲什么?”“爸爸!你没有被提啊!幸好,幸好!”因为妈妈常对他说:“主耶稣说:或晚上、或半夜、或鸡叫、或早晨回来,你若不祷告、不敬畏神,半夜把爸爸提走,把你要丢下来。”

  当我遭遇难处,被关起来以后,我父亲一点没有难过,他有感动去看过我一次。我在矿山劳动改造、挖铁矿。当时正是毛主席讲“大炼钢铁”的时候,把窗户、门都拆掉,把家里的锅、铲、刀都收起来去大炼钢铁,所以人们穷了起来,再加上自然灾害,生活更加困难。

  一九六一年我被关进去,在干铁矿工时,活又重,生活又累,因此人瘦得不得了。有一天夜里我发高烧。天亮时烧还没有退下去。到医务室,医生测温度时,没有热度。医生说:“不能给你开病假条子,你勉强上班吧!叫他们给你找个轻活干干。”既然没有热度,我只好服从命令,派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主啊!我求你了。烧虽退了,但是身体软弱得没有一点力气,早饭也没有吃。主啊!你感动队长给我派个轻活干干。我不要求队长,我相信你能负我的责任。

  开过早饭后排队,开始派工,最后把我留下来。我以为会派我干轻活。队长说:“剩你一个人,把这大车子给你,你去拉吧!”

  拉矿石,任务是一上午八小时拉十二车,一来一去有五里路,十二车得六十多里地。这还不算,拉不完别想下班,什么时候任务完成什么时候下山。可是下山以后,就没有饭吃了。所以我拼命地跑。一般车子大概拉四百多斤,大车子拉五六百斤,队长把这个任务交给我,我能不拉吗?可是我没有气力。

  刚开始就是一顿埋怨,但埋怨也不行,只好拉。拉慢了,棍子打上去。旁边有解放军、有干部拿着棒子骂着,要跑步走。到了山口把矿石往下倒,下面有大轮船接着拉走了,然后赶紧拉着跑回来。我真是软弱,没有力气。到第八车就拉不动了,主啊!你接我灵魂吧!再不接我,要累死了!

  到第九车装车时,我饿得难过,灰心哪!装车的地方,底下是山崖,一百多米深。最高的地方有五百多米深,下边是劳改队一层一层地在干活,共有五层,起码有三十层楼高。我心里难过,所以把绳子往下一退,站在那里。车子装好后,队长一吹哨子,我一转身,来不及把绳子往肩膀上放,车子拐弯以后再拉绳子也可以。哪晓得,脑袋发昏,把步数忘记,多退了一步,我就从山崖上摔了下去!

  我的灵魂离开身体飞到空中,像老鹰一样在空中盘旋。这时,犯人们喊起来:“摔死人了!摔死人了!”队长、场长、医生都来了,给我扎针。神安排得正好,正落在两块大矿石中,里面是矿沙,像沙子一样软,不偏不倚地躺在上面,左大腿被矿石剐了一层皮,流了些血,但骨头没有受伤。

  我在空中往下看得很清楚。场长叫医生说:“跑快点!跑快点!”医生给我打针,打一针没有反应,一连打了五针,我的鼻子仍没有出气,我的心脏停止了跳动。队长在旁边说:“怎么样?”医生摇摇头,“没气了!”“再摸摸看!”医生一连摸了三遍:“队长!他死了。”队长说:“来两个犯人,把他拖过去!”一个人拉我的膀子,一个人拉我的两条腿。三十米以外有一棵小柳树,六月份,气候很热,把我放在树底下。队长说:“都干活去!等收工以后,就地挖个坑,把他一埋算了!”犯人干活去了,场长也走开了。

  医生把箱子放下来,在我旁边坐着。我的灵魂从空中飞下来,从鼻孔里钻进去,打个喷嚏,又活过来。医生一看:“哎呀!你又活了!”我睁开眼睛,说:“我还有四车没拉呢!”医生说:“你不要再说这话,你摔死了!”我说:“医生!我从那里摔下来,你给我打针。”“你怎么知道我给你打针呢?”我说:“我在天上看见的。”

  “我打几针?”“你打五针。”“真的!你怎么看得见呢?你叫啥名字?哎呀!你信上帝、信耶稣,真有神,你的命真大呀!上帝算给你保守下来了!现在我要帮你上帝耶稣的忙,把腿伸开!”因我的左腿刮了一层皮。

  我就把腿伸给他。他看旁边没有干部,就打开药箱,拿一种红药水,用石头打开,全部倒在我腿上。我说:“医生!太……”“你不要讲,我不是帮你的忙,我是帮耶稣的忙,把腿伸开!”他把纱布拿出来,从大腿直缠到小腿肚。我说:“医生!缠得太紧……”“你不要讲,我是帮耶稣的忙,不是帮你的忙。”一卷纱布缠完后,又拿一瓶红药水,打破浇在纱布上,上面又缠第二层纱布。一共打了三次红药水,卷了三卷纱布。医生说:“我给队长讲,你因命大又反醒过来,腿给摔断了。你记着,背你的时候腿不能动,不能打弯,在地上拖,不然就要露马脚了。下去以后,我给你开假条子,你不要自己要求上工,开一天休息一天,到时候说不开了,通知你时,再要求上工。”

  我也不讲话,到下工时,队长派犯人带着锹来埋我。医生说:“这个犯人活了!”“怎么活的?”“他命大又醒了过来,可是腿摔断了。”“断了有什么关系!叫犯人把他背下去。”犯人背着我,队长在后边拖着拉着,走到宿舍。两天开一个假条,一次一次地开。

  到第十八天,我爸爸去看我。他不晓得我的情况,但他祷告有感动要来看我。找了三天没找到我,真不容易了!晚上住在旷野里,祷告到天亮再起来找我,真是父亲爱儿子的心切,最后才找到了我。队长把我叫出来,说:“你的老父亲来看你,你准备准备,把衣服穿上,和老父亲见面吧!

  我拄个拐杖出来,队长说:“你腿断了,给老父亲讲讲,安慰安慰老人家。你有文化,好好改造,到什么地方还可以写写算算,还会有饭吃的!可别使你老父亲哭,哭了我就批评你,你也不能哭。”我说:“队长,非常谢谢你。”他也不看守我,走了。

  爸爸看见我,哭了。我来到父亲跟前,小声说:“爸爸!我腿没有断!”“怎么没有断呢?你看你这个样子?”我说:“爸爸,这是神的恩典啊!”我就给他作了见证。爸爸说:“我祷告里面平安,叫我来看你。当我看见你腿断的时候,我就不知道神的恩典了。噢!是这样的情况。”我们父子俩人坐下来谈心,整个上午,没有干部监视,他作见证,我作见证;他给我安慰,我安慰他,直到下午,爸爸开心地离开我走了。就在这天晚上,医生对我说:“明天你要求上工吧!”我就给队长讲:拉车子的路上有石子,我可以用扫帚扫一扫。就这样整整一个多月,没有出外拉车子。

  本来我们的小组长是回教徒,凶得很,对基督徒更是恨,整天逼迫我。我这次摔下去以后,他真正的信了主。为什么?他说:“XXX啊!我真看见你的耶稣比我的阿拉灵,我不信阿拉了,我信你的耶稣!”为什么?“如果没有耶稣的话,你这次出的事故很难解释啊!你拉的是大车子,装的是矿石,又是斜坡,你摔下去以后,车子没有下去,车子卡着一个轮子悬在空中,这么希奇!车套绳套在车把上面,如果在你身上挂着,你摔下去的话,车子也会顺着下去,摔不死,也会被砸死的,是不是?车上还有五六百斤的矿石,砸不死你?希奇得很!你摔下去时,我看得很清楚。没有耶稣保佑你吗?XXX啊!我是为阿拉神发热心,逼迫基督徒的。从今天起我不信阿拉,要信你的耶稣了,你放心,我帮你的忙。”

  他让我干轻活,吃饭给我捞稠的,睡觉要我睡最舒服的地方。处处帮我的忙,照顾我。你看神的恩典多大,多奇妙!如果没有这个难处的话,我爸爸这么远去与我谈话,能谈什么呢?他里面清楚能和孩子谈话,能把心里话告诉我。若没有这难处的话,队长不会开恩叫我们父子团圆的。神安排这件事,一面叫我经历神迹奇事,更叫我经历到灵魂是千真万确的呀!

  我常常说:“没有我这个好爸爸,我不能被主拣选;没有我这个好妈妈,我也不能事奉主。”我的雄心大志,是要到社会上去,我虽不会放弃信仰,但叫我传道是不可能的,因为爸爸传道生活太艰苦、太贫穷,对我的印象太深。我从小过穷生活,长大了要作“人上人”,过富裕的高级生活。可是因着父母的祷告,把我扭转过来,叫我愿意走主命定的道路。主开了我的眼睛,叫我看见爸爸受苦、受穷、受逼迫是正路。我才放弃我世上的野心,那不是雄心大志。

  我在跟从主的时候,也很想走外面的道路,叫工作大一点、人数多一点,人前荣耀、尊贵一点。但是一想起父母的榜样、教训,主啊!他们没有走错,我岂能越过父母呢?所以渐渐放弃外面的道路,要走里面的路,就是十字架的路。

  青年弟兄姐妹们!现在还没有进入家庭的,主若没有给你特别的恩赐,不能单身事奉主,你怎么选择?要照主的旨意来拣选,把你的终身交托主,让主给你安排,不要自己选择,不要看对方是穷是富,是有才干,还是人忠厚老实,有恩赐没有恩赐不要管他,你从主手里接受下来,你的家庭一定超过你意外的美满,主的名得荣耀,教会得造就,福音有出路,这样家庭有价值。

  有些弟兄姐妹,主给你恩赐,有恩召叫你单身事奉主,那更加的好。保罗说“更有福了!”但这样的恩赐不太多。另一方面,若对神旨意不清楚,不要轻易说“我不要家庭了!”我见好几个姐妹,在十几年以前说不要家庭了,不到五年,找了一个家庭,甚至找了一个不信的家庭。经济好、人才好,结果把自己拖下来,不但不能事奉主,连奉献的心志也没有了,最后跑到世俗里去了。所以不要自己发热心,要听神的旨意。清楚神旨后,神会保守你不走错路,荣耀主的名。

  主若没有给你恩召,你就祷告主,恭恭敬敬地把终身交给主,主啊!你如何安排我的人生,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是我的父亲,比肉身的父母更可靠。我的生命在你手里,你安排的弟兄姐妹都好,我没有任何拣选。城市也好,农村也好,相貌不好、文化程度高低,都在你手里,我顺服你、遵行你的旨意。婚后就是不如意,我也不后悔,因为你安排的是为造就我,叫我学功课。学好的时候,不如意成了大如意;不幸福成了大幸福。但愿神祝福每位弟兄姐妹,将来的家庭生活,能成为一个带出神仆人、带出见证人、带出时代工人的家庭。